外面的雨還在下, 姜雨跟戚然兩人各坐沙發一頭, 瞪著畫面一跳一閃的電視機，心不在焉。

好一會兒，戚然才偏頭看她。

她盤著腿一本正經坐在沙發上，兩只手撐在膝蓋上, 細白的手臂在電視機發出的微弱光線中顯得有某種極致的柔美。

暗粉色的一字裙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，可戚然卻能肉眼清晰可見的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。

恍然間，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呼吸, 甜美的, 輕柔的，又帶著一絲溫暖。此刻戚然忽然覺得熱淚盈眶，只因為感動。

有這樣的一個女孩，曾經不顧他的意願敲開他靜謐的世界。這個給他帶來了地動山搖的奔潰，也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溫暖。

感覺到他的目光, 姜雨轉頭，懵懵看他。

“怎麽啦？不看電視反倒看起我來了。”

戚然彎唇一笑, 拍了拍身旁位置, “過來。”

姜雨看了眼他裸露的白皙上身, 還有圍在腰間以下的浴巾, 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。

戚然撐著手慢慢移過去, 還沒靠近她, 她就捂著胸口指著他道：“你不準過來。”

戚然果然停下了。

“為什麽？”

姜雨掃了眼他上身, 還有那搖搖欲墜的浴巾，臉紅：“你, 你沒穿衣服，不能靠近我。”

戚然看著她眼睛：“我衣服洗了。”

“那你不準靠近我！”

戚然才坐到她邊上，姜雨就像驚弓之鳥一樣跳下沙發想要跑，盤起的雙腿還沒來得及放下，戚然就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腳踝往後拉。

姜雨驚呼一聲身子往後仰，她抓住沙發邊緣以蹲下的姿勢躺在沙發上。一擡頭，戚然就靠了過來。

這樣的姿勢有種讓人羞恥的威脅感，姜雨看了眼被他抓在手裏的腳踝，只覺得裙子下方一涼，突然記起她沒穿內褲。一時驚慌之中，她兩腳一蹬，隨後重新盤退坐在沙發上，還刻意整了整裙子下擺，直到確定兩條腿被完全包裹在裏面，她才看他。

“你怎麽對我這麽粗魯呢？”

“我沒有。”戚然眨了眨眼，在距離姜雨兩個拳頭寬的位置坐下。

姜雨還想跑，戚然索性兩手扣住她的腰，將她緊緊摁在沙發上。

他的手，很燙。

姜雨像只被人抓了的野貓，使勁的蹬著想逃，哪知戚然突然伸腳，壓在她光潔冰涼的腿上。

腳上傳來的滾燙讓姜雨忽然覺得心顫，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麽，他又將另一只腳重覆。緊接著，他的腳背貼在她後臀位置，輕輕將她往前一勾，兩人緩緩貼近，而他的氣息一陣一陣的噴在她的臉上。

他的眼睛是那麽的明亮，像註入了水光，在昏暗的房間裏一閃一閃。

“姜雨。”他低聲喚她，低沈得像帶了魔力，姜雨不由被那聲音蠱惑，完全忘記了反抗，懵懵看他，嗯了一聲。

“跟我聊會兒天。”他輕拍了下她的腰說道。

“說什麽？”

戚然還沒開口，被色相暫時誘惑到的姜雨恍然驚醒，她食指指著他的胸口讓他遠離自己，有些義憤填膺看他：“你先穿衣服。”

“我衣服洗了。”

“那也不能不穿衣服。”

戚然想了想，下了沙發，撈起床上的被子將自己裹住後往沙發一坐。“這樣可行？”

姜雨瞥一眼他像唐僧似的斜挎在身子一側的白色被單，跪著爬過去，將另一側的被子拉好，直到他包得像個粽子似的只露出一個頭，她才重新坐回原位。

“好了，想聊什麽？”

戚然動了下身子，眉頭微蹙，“可這樣，很熱。”

姜雨想了會兒，“你等會兒。”說完跳下床，跑去床頭那裏翻出空調遙控器，打開空調後又跑回來。“好了。”

戚然彎唇淡笑。

兩人還沒聊到五分鐘，姜雨就抱著胳膊瑟瑟發抖了。“哎喲，怎麽這麽冷啊？”

戚然看了眼空調，說：“25度。”

姜雨拿起遙控器，滴滴滴的加溫度，還沒放下遙控器，戚然又說：“好熱。”

姜雨：“不熱啊，現在秋天了耶。”

“可我真的熱啊，不然你摸摸我是不是很燙。”

姜雨：“……”

“那怎麽辦啊？”

戚然無所謂的聳了下肩，無所謂：“我熱點沒關系，你把空調關了吧，著涼就不好了。”

姜雨猶豫再三，還是把空調關了。

再繼續聊一會兒，戚然的半邊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，再過一會兒，另一邊手也出來了，再過一會兒，整個上半身都出來了。

姜雨：“……”

最終，姜雨還是開了空調，戚然也沒說什麽，等到姜雨再次冷得瑟瑟發抖時，他突然張開雙臂，看她：“要不要我幫你暖暖？”

姜雨看著他精瘦結實的胸膛，有種忐忑又期待的情緒在交織。

“不來就關門了哦。”

姜雨仰頭看他，“那你不準亂動手，也不準碰我，摸我，非禮我！”

“保證不會。”

姜雨想了想，慢悠悠的爬了過去，才坐進他懷裏，就被他緊緊抱住了。

戚然下巴靠在她肩頭，無聲輕笑。

姜雨動了動他壓在肩膀的下巴，“你重死了，別壓我。”

“嗯，我怕你冷。”戚然依舊沒放開，寬大的手隔著被子環在她腰間。

姜雨側頭看他，“我不是說了不準碰我？摸我？”

戚然挑眉，“我沒碰，也沒摸，是被子。”

姜雨：“……”

總之說不過他，姜雨也懶得跟他說了，安安穩穩看了會兒電視後，她的手裏突然響了。

姜雨看一眼來電顯示，嚇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。

她看了眼戚然，小聲道：“我媽。”

戚然：“接吧。”

姜雨：“可是……我要怎麽跟她說……我們在旅館啊？”

戚然稍顯意外。“你要跟她說我們……現在，在旅館？”

姜雨楞了一下，臉紅：“可咱們就在旅館啊。”

“嗯，我們確實在旅館，可不能這麽說。”

姜雨猶豫：“那我不告訴她我們在旅館了，可如果她問我在哪兒呢？”

戚然沒答，反問，“今晚咱們還回去嗎？”

姜雨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窗外，雷聲滾滾，大雨磅礴。

姜雨想了想，試探性地說：“咱們這個房要是提前退，能退錢嗎？”

“不能，住一晚跟住一個小時一樣的錢。”

姜雨遺憾，“那好虧。”想了一會兒，又說，“要不咱們不回去了吧？錢都交了，總要睡夠才不虧本的。”

戚然：“聽你的。”

猶豫的這段時間裏，電話停了，姜雨想好說詞後回撥了歐陽女士的電話。

她接的很快，一開口就問她在哪兒。

姜雨看戚然一眼，說：“我跟曹秋她們在酒店呢。”

“雨很大，我讓哥哥去接你吧？”

姜雨著急：“不用了，我今晚還要跟曹秋她們聊天呢，她們明天就回去了，難得見一次面，今晚跟她們住一起。”說完，她又回頭看戚然。

“這樣，你在哪個旅館？房號呢？”

姜雨一個激靈起，略帶警惕問：“幹嘛？”

“最近外頭不安全，我不放心。”

姜雨：“我沒事，曹秋她們都要笑我了，我都多大了啊？再說我們晚上不出去，房門也都堵上了，沒事的。”

“你這孩子，安全問題做父母的怎麽能不多問？這有什麽好笑的，人家曹秋肯定不會這麽想的——”

見她越念越多，姜雨趕緊打斷她的話：“曹秋出來了，我先去洗澡，剛淋雨了，媽你早點睡吧，我真沒事。就這樣了啊，拜拜。”

姜雨把電話掛斷了才緩緩的松口氣，“我媽盯人盯得太緊了。”

戚然笑：“你就不怕一會兒她打電話給你朋友確認？”

姜雨聽聞嚇得一陣冷汗冒起，拿起手機正要跟曹秋串行程，忽然想起歐陽女士並沒有曹秋電話，她這才意識到被他耍了。

姜雨丟下手機，一旋身兩手輕輕捏住戚然的脖子，上半身掛在他身上，威脅：“你居然敢逗我，小心我咬你。”

戚然兩手托住她的腰，背上的被子滑落在腰間，他擡頭看她小臉憤憤的模樣，說：“嗯，給你咬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“嗯，哪兒都行。”

姜雨想了會兒，坐回沙發裏，松手對著他的脖子輕啃一口，擡頭見他垂眉看自己，她得意的撇撇嘴，大拇指在方才她咬過的地方上擦了擦。

“小可憐樣，我沒咬呢，就碰了一下。”

戚然不禁失笑：“我哪兒可憐？”

“小眼睛可憐兮兮。”

戚然心思微動，就連托住她腰的手也不自覺的僵硬了。“我眼睛很小？”

“我這個角度看自然就顯得眼睛小，可要跟你平視就不一樣了。”姜雨一臉八卦的笑，“怎麽？怕醜啊？”

戚然面無表情的低眉瞅她，大手在她臀部拍了一下，“怕我醜，嚇著你了。”

手正要收回，突然被她裙擺勾住，他往旁邊一移，觸到了柔軟之下的觸感。戚然如遭電擊，姜雨也是全身僵硬。

“你……”姜雨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……

戚然為了緩和尷尬，掩唇輕咳幾下，佯裝要去上廁所。

在他轉身的瞬間，姜雨像炸毛的貓一樣，直接跳上他的背，兩只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。

“戚然，你欺負我！”

戚然怕她滑下來，只好丟棄包在身上的被子，而姜雨就像只考拉一樣掛在了赤條條的他身上。

沒錯，姜雨跳過去的時候，也很厲害的把他腰間的浴巾踢掉了。

戚然尷尬緊張又害怕，可又不能把姜雨丟下，只能任由她掛在自己後背，像只猴子一樣撒潑。

姜雨兩腳夾在他腰間，微往下一移，好像碰到了什麽，她楞了一下，到底是小孩心性，半天都意識不到自己惹了多大的火。

感覺道他身上的體溫突然間極速增高，姜雨歪頭看他，“你怎麽啦？怎麽這麽燙？”

戚然低頭看一眼她細長白凈的腳掌，又轉頭對上她的視線。“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。”

“小氣包，不說拉倒，我才不想知道呢。”

“那好可惜。”戚然有些遺憾的樣子。

姜雨被他這有些落寞的表情愉悅到了，她蹭了蹭他的臉，嘴唇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。

“公主的吻，王子你接受吧。”

戚然笑了，他反身將她抱到正面，姜雨的裙擺在這大幅度的動作中掀開了一點，以至於，戚然將她抱到正面時，姜雨毫無阻礙的貼在了戚然光滑的腹部。

姜雨感覺到肌膚之間的接觸，身子一個輕顫，掙紮著想要下來卻被戚然阻止。

戚然的額頭抵在她腦門上，嘴唇親了親她，“相信我。”

姜雨臉紅，屁股試圖往後退，隔開兩人接觸帶來的陌生感覺。

在他灼灼的目光下，姜雨囁喏，“我……我沒穿底褲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戚然安慰一笑，又說：“我也沒穿，而且我的浴巾還被你蹭掉了。”

姜雨一聽，掙紮得更用力了。

戚然只好將她放在床上，兩只手撐在她兩側以防她逃走。

他解釋：“人類最初一開始都是坦誠相對的。”

姜雨捂著眼不看他，“可現在是文明社會。”

等了好久沒見戚然開口，姜雨以為他走了，慌忙拿開手，卻見戚然依舊俯身凝望她。

雖然她並沒有打算在這個年紀與他赤袒相對，可也不想拒絕他，讓他受傷。這種事是而非的矛盾心態在這一瞬間讓她別扭得不行。

“姜雨。”他柔聲喚她。

“嗯？”他輕柔的聲音讓她放松下來。

“我想跟你分享一些事情，但是在那之前，我想知道你的答案。”

雖然他沒問，可姜雨猜到他要問什麽，在他正要啟唇時，姜雨支起上身親了上去，舌尖笨拙的追逐著他，含糊不清道：“戚然，我會永遠陪著你，這個承諾到死都有效。”

戚然忽然有些心酸，眼底的濕潤忽然增大，感覺到它已經不滿足於在眼眶裏打轉時，戚然貼上去，閉著眼熱情的與她親吻。

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，才能彌補他心裏那道呼呼的風口。

他好了嗎？好了，但也沒好。

跟絕大多數人每個月都有幾天的情緒低落一樣，他每逢那時，就會有如死一般的難受。

以前沒有姜雨的時候，他就發瘋的看書打球，想著只要身體疲憊了，那些隨時能扼殺他的幽靈就會消失，可他依舊難受。

以前他一無所有，從不怕失去，而現在，他的身邊來了很多人，給他帶來了很多快樂，也帶來了無盡的傷感和擔憂。這種糾結的情緒源自於他內心對那遙遠的過去的自卑和痛苦。

什麽不在乎天長地久，只在乎曾經擁有，若是真的在乎，又有誰能做到這麽坦然？反正他不行。

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激動，姜雨喘息的空檔裏捧著他的臉，輕輕貼上去，問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
“以後不要放開我的手。”戚然深深的看著她，目光急切又懇求。

姜雨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，笑得極歡。“那當然，戚然，我們還有很多以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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